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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重拖着步子走进西海珊瑚园,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众多锦衣华服的龙族,“噫”了声,失落的说:“又没来啊。”
“来了你才该惊讶吧?”与她相熟的龙族嘻笑道:“明珂可从来没来过,人家天天在家闭关修行呢。”
“他这么用功,是要去人间考状元?”
“嘻嘻,说是要去天宫娶公主。”
“哦。”
九重接住扔过来的酒坛,边喝边看着珊瑚园中央的那棵粗壮干枯的桃树。桃树本无法在龙宫种,九重却拿法术护住它的根,聚会时,再用术法催发满枝桃花。
她是西海的龙女,比其他几族龙子龙女年长许多,幼年时常如长辈般带着他们玩耍。
如今大家各种琐事缠身相聚渐少,九重便定下每月一会的西海之约,年轻一代的龙族们也都乐意赴会,却有一人从未曾到场,那就是南海的三殿下明珂。
九重指尖弹向桃花树,那树便笼罩在淡淡粉光之中,褐色枝干生出嫩绿枝叶,接着嫩叶褪去,朵朵粉色花骨朵冒出来,一树灼灼刹那盛开。
九重已有些微醉,顺手摘了束发的珊瑚簪,流水般的长发卷着盛极的桃花瓣蜿蜒而下,她却倒拿了珊瑚簪敲着白玉桌扬声笑道:
“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,盖世界浪子班头!愿朱颜不改常依旧,花中消遣,酒内忘忧!分茶攧竹,打马藏阄,通五音,六律滑熟,甚闲愁,到我心头?恰不道,人到中年万事休,我怎肯,虚度了春秋!”
众人都哄笑起来,却随了她纷纷摘了发簪在酒皿上敲打,一时间珊瑚园中各种金玉之声大作,噪杂着各种荒腔走板的散曲小调。
九重在这喧哗中笑眯了半醉的眸,靠在纷纷扬扬的桃花树下想,这热闹这酒香,这桃花这声响,传不传得到南海呢?
02
说来西海的龙女九重,也是个奇妙人物。
传闻她一千岁时,有位尊者要渡西海,正遇着她在海边一块大礁石上喝酒,她见尊者看她,便举了酒要请他喝,尊者不语,她便自顾自的喝酒晒太阳。
日落时她说“噫,真美”,月升时她叹“唉,真美”,海边的尊者只默不作声的看着,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,尊者终于开口,说她甚有佛心,要传经卷给她。
她却笑了,说:“佛法精深,修来世,修圆满,九重却只求今生自在,一世称心。您在这海边一天,只看我的佛心;我在这海边一天,却喝了两壶好酒,看了一则日落月升,数了七八只海鸟,戏了五六条游鱼,想了三四回心事。由此可知,九重心性难定,只怕会辜负佛法。”
西海龙王因此将她大骂一顿,她却浑不在意,转身又跑向人间听曲吃酒。
人们都说,得亏九重是个女子,不过略胡闹了些,若是个男子,那便真真是个混世的魔王转生。
明珂听说那个他向来不屑一顾“恶名”在外的龙女要来南海,便躲开了去内殿修行,不想修行正、至一半,一道金光忽然从天而降,他瞬间失去了意识。
醒来时他惊觉自己变成了巴掌大小,一只牙齿锋利的大鱼正在不远处向他冲来。
“放肆!”他怒斥出口,却觉声如蚊蚋,法力全失,连龙身都无法幻化,眼见着猩红大嘴越游越近,他只好手脚并用的拼命往龙宫大殿游去。
大殿外正行来一群人,恰巧撞见他被一只鱼追赶,为首的胭脂长裙女子长袖一挥,机警的大鱼便掉头游走,明珂却被她一把攥进手里,她奇道:“噫,这是什么?南海的水蚊子都生得这般强壮吗?”
南海的龟丞相满头大汗,刚想说话就被三殿下冷冷的一眼瞪了回去--让人知道他堂堂南海三殿下是现下这个模样,还不丢脸丢遍四海去!
九重研究着手里的“玩意”,嘀咕道:“噫,有手有脚,头上还有两棵小珊瑚,唔,原来是只珊瑚怪吗?哈,龟丞相,你们南海果然有趣,我在西海可是从没见过这东西的,你替我同二伯父说一声,这只珊瑚怪我拿去玩了。”
说着把眀珂往袖袋里一塞,丢下目瞪口呆的龟丞相,兴高采烈的走了。
03
明珂在宽大的袖袋里被颠来倒去的快要吐出来时,感觉自己被人从袖子里拖了出来。
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,靠住一只白玉杯,正努力站直,却眼见着一根修长玉指遥遥伸来,一下就把他戳得歪倒在玉桌上。
明珂愣了一愣,却见九重拿手支了尖尖的下巴,笑盈盈的望着他。他抿了唇,手撑着桌面重新站起来,还没站稳,就又被九重伸手给摁倒了,再爬起来,被戳倒,再爬起来……
明珂已经累得摇摇晃晃却还要爬起来站直,九重终于有些于心不忍的摇了摇手腕说:“哎呀,手都累了,小怪物,你真是又倔强,又有趣。”
她看着巴掌大小可爱得不行却严肃着一张脸,因为自己的话而眸色一点一点暗沉下去的明珂,忍不住又把珊瑚簪捏在手里往明珂面前拨拉着。
看明珂严肃的脸上一双泠泉般的眸子随着簪子警惕的左右转动,忍着笑问:“你叫什么好呢?小怪物?嗯,小玩意儿?”
明珂猛的挥开眼前逗弄他的簪子,力气之大使他整个身子都扑出了玉桌,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,明珂闭着眼想,他可能是第一个从桌子上掉下被摔死的龙族。
然而,他却落在了一片温暖柔软上,他惊讶的睁眼,就见九重狼狈的扑在地上,却双手将他稳妥的捧在了掌心上。
“哎呦,好大的脾气,好了好了不逗你了。”
九重惊慌未定的小心把他捧回玉桌,又不放心的趴在桌边把他抹布般往桌子中心推了推,才拿精致的小勺子舀了点心,喂到他面前。
明珂早已精疲力竭,却不肯吃九重喂给他的,只自己走到点心的碟边去咬,那点心却又被九重推走了。
明珂闭了眼,靠着近处的杯盏坐下,九重用手指戳了戳他,笑道:“生气了?你叫我一声好姐姐,我就把点心给你。”
明珂猛的睁眼盯住她,那眸光如雪,明亮而微凉,九重讪讪的正要说些什么,却听见园子里一片嘈杂,与九重交好的几个龙族嬉笑着并肩而来:“九重,听说你在南海龙宫那寻了个宝贝,是什么,拿来给我们瞧瞧。”
九重迅速把明珂塞进袖袋,“呵呵”道:“你们消息倒灵通,不过是个长得胖些的水蚊子,刚刚已经摔死了。”
“谁信!为了只水蚊子南海龙王能亲自来西海见伯父?嘻嘻,你赶紧跑吧,伯父要打死你呢。”
九重跳起来叫道:“好小气的二伯父,为了只珊瑚怪也值得这样!”
她边跑边回头冲几位龙族笑着喊:“够意思,不枉费我那么多坛梨花白!”
几位龙族见她身影一闪就没了,不由得互相望住打趣道:“你说九重到底拐了南海家的什么,值得这样?”
“谁知道,总不至于是南海那位总是闭关不见人的三殿下吧,啊哈哈。”
几人互看一眼,一起仰头笑道:“哈哈哈哈哈。”
04
九重刚跑出园子,就迎面撞上她父王,顾不得自己摔疼了,只下意识的往袖袋里摸,摸遍了袖袋也没感觉到某巴掌大小软绵绵的小怪物时,当即变了脸色,一边扯着自己的袖子仔细看,一边掉头往回走。
“孽障!往哪里去?!”
九重头也不回的嘟囔道:“老头,我东西丢了,要骂人等我回来的。”
西海龙王大怒,却被身后的南海龙王拉住了。
九重翻遍了路边的珊瑚丛和水草,遇着牙口锋利的大鱼时,还不由分说的扯住人家的鳍,硬把人家的嘴巴掰开了看。
明珂仗剑立在珊瑚园子门口时,正见着那女子灰头土脸的放开一只无辜的大鱼,又去笨手笨脚的翻看一簇海草,离开时因为少了簪子而滑落在肩上的长发被海草缠住,将她整个人带倒在地,疼得她直皱眉,却还小声喊着:“小怪物,小怪物,你在不在啊?”
明珂原本软下的心,又因她这句话瞬间硬成了花岗岩,他冷着脸走过去,抽出长剑,狠狠劈下,却只是斩断了纠缠着九重的水草。
九重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俊美的龙族,良久才木着脸站起来,继续扒拉水草去了。
明珂顿住,脸色更冷,在后面*气般幽幽喊道:“……好姐姐,你怎么不理我呢?”
回应他的,是九重一个见了*的惊悚表情。
明珂气急,他听说父王来了,便从九重的袖袋里溜出去找到父王带来的术士,恢复原貌后立刻抱着剑像个呆子似的跑回珊瑚园门口,一再借着水镜整理衣衫。
确认自己堪得起玉树临风几个字,才面无表情的站定,想要等九重回来,先惊艳她一番,再砍她几剑,好报自己被她当怪物逗耍戏弄之仇。
谁知,她见了他,居然就冷淡而生疏的看他一眼,转头就走?!
园子里几个龙族见了九重和明珂,奇道:“明珂你怎么也来了?九重她到底拿了你们南海什么宝贝?”
明珂哼了一声,眯眼见着九重的肩膀几不可见的一颤。
几个蚌女捧着一些东西过来,笑道:“殿下,你给小怪物准备的小屋子拿来了。”九重更是整个人都趴到了玉桌边,把脸埋在袖子里不肯见人。
众人都惊讶的去看那精巧的小屋,乃是仿照了人间的雕栏画栋,用紫檀白玉雕琢的细致,数十间小屋子里,每一间都能从打开的透雕的窗子,看到里面暖玉的小床,一边的小桌子上甚至还摆着更为精巧的茶具。
“乖乖,准备得这样细致,看来九重想养只水蚊子想了很久啊。”
“我说明珂,你们南海就大方点,就把那水蚊子送给九重养吧。”
“哈哈,我突然想起来,有一次咱们聚会,九重喝多了,说咱们个个是些只会把情啊爱啊挂在嘴上哄人的轻薄儿郎,若是有一日,她遇着了自己真心喜欢的,必要将他捧在手上随时看着,放在袖子里时刻藏着,半点不让人瞧了去,半点不让别人有机会对他好--这话可不是应在了这水蚊子身上吗?”
“是了是了,她还说过,大家都怕她没能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自己喜欢的,偏她遇见了自己喜欢的时才是最好的年华!九重九重,你起来,这水蚊子可是遇着你最好的年华了?”
与她玩笑惯了的龙族边说边上前推她的肩,九重只把脸埋在袖子里咬牙切齿不肯抬头。
明珂从惊讶中回过神来,见着九重露在外面的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,他眼神微闪,居然觉得扬眉吐气心情极好。
上集完
妖女,你偷我的亵.裤干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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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姐送我一个小娘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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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来暑往二十载,相爱相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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